万达注册|《青年作家》2020年第9期｜周如钢：春意浓

杨柳晃荡出片片涟漪，漩涡里的鸟雀声越来越浓时，宋江河闻到了窗外一阵又一阵的芬芳。在闻到沁人心脾的芬芳前除了将肉包子塞进肚子外他还顺带着做了三件事，一是给老四的农行卡打了一万块，然后给老四的手机发了条短信，大意是钱不用还，这是给你妈的买药钱，与你无关。二是给秦三打了个电话，说南门菜场的星星牛肉店里杀了一头牛，钱已付，两只牛腿归他，让他一只与兄弟们分享，一只必须带回家给老婆孩子和老父亲。三是上网浏览了本地的各大论坛，察看了一些感兴趣的帖子和话题。做完这两件事，他嘘了一口气，双眼微合，鼻子与耳朵里便感觉冲进了一股又一股浓稠的馨香，一夜未眠的困意居然慢慢就淡了。

他睁开微眯的双眼，起身，挪步到窗口。就是这一眼，他看到了绿叶红花丛中的李青俐。李青俐正从大门口往里走，上身雪白的衬衫，下身黑色的短裙，简单的打扮却是职业模特般娉娉婷婷地挪着步，慢慢往后移动的柳树和一簇簇的红花让宋江河有点发晕。他擦了擦眼睛，确定没有看错，待到李青俐朝自己所在的方向却又挪出自己的眼眶后，他转过身，拿起笔在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三个字，春意浓！！

消息是一星期之前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快。以往领导说补个人进来，一说便是半年一年的，当然更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这年头都说美女只是成为性别的标识，但宋江河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世间还真是有貌若天仙的，最致命的是这个不只是暗示性别的美女居然就坐在了自己的对面。万达平台

李青俐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说，宋科宋老师，以后就要你多带带我了，我初来乍到，什么都要学习，你要多教我，多关照我啊。

宋江河的嘴唇有点哆嗦，哪，哪里哪里，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站在一旁的局长徐若虚倒是一下子就笑开了，哟，我们宋科的脸居然还红了，敢情他是小孩子，这是第一天上学见到美女老师啊。

宋江河的脸色一下子像极了局大楼上的红旗，红得可爱。他结结巴巴地为自己解了围，自嘲着说，是啊是啊，见过美女，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女啊。

这就算认识了，是局长亲自带李青俐到宋江河的办公室。之前几天，局长跟宋江河就交待了，从此以后你的工作分一半给新来的同事，你每天只要把该做的做好就行。宋江河唯唯诺诺地点了头，心里的兴奋在局长走出办公室后一下子就串出了喉咙，耶！！

熬过短暂的冬天，春风得意啊！宋江河怎么也没有想到，不仅自己的职位提了，成了一个科的副科长，更没想到还给自己配备了一个美女助理。事先只知道要配个助手，是男是女，宋江河一概不知，那天想问来着，局长说了句过几天你就知道了，他也就不便多问，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局长会安排如此可人的福利。万达平台

没吃过猪肉总也看过猪跑，宋江河这段时间主要是被家人弄得心思有点糟，相亲的大事一直是悬在老爸老妈头上的剑，这把剑随时要砍向他。而他现在又没时间对付这事，加上自己长得也一般，虽是公务员，但混了几年，还是占在老式的茅坑上，不得劲啊。可是老爸老妈却不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都三十好几了，我们盼什么呢还。宋江河的意思是先混好工作，有了好工作好职务，当个领导什么的，还怕没有老婆？再怎么男多女少都没事，你没看这年头有钱有权的男人吧，女人倒贴上门的多了去了。而没钱没权没长相的男人娶一个都难，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可是父母却听不进，一个月有四个周末，至少三个周末会来电话催他去相亲。宋江河也不是没去相，见了两个，都不来电。也不是不来电，用宋江河自己的话讲，那长得还是无法选择，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下一代考虑嘛。

现在终于来机会了，上天总是眷顾努力的人，有诚意的人。宋江河这样告诉自己，也这样告诉父母亲。一开始父母亲不信，于是，选了个日子，在父母来城里时的某天，宋江河请李青俐到家里吃饭。李青俐一开始不同意，她说如果要请客吃饭，当然应该是徒弟请师傅，断然没有师傅请徒弟的道理，再者说了，这请客直接往家里去似乎也不太好，显得有些熟络了，毕竟局里没有其他同事前往，感觉怪怪的。万达平台

这样一来，宋江河不得不明说了，绕圈一周，最后便是请李青俐这个徒弟帮他师傅一个忙，到家吃顿饭，啥话也不用说，我自己会跟父母说，就说我有看中的对象了，正在慢慢处。

李青俐有点急，说，你可不能说我是你女朋友啊，我可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一边说，一边脸就红了，宋江河就顺势挤了挤眼睛，坏笑着，好好好，保证不说！

这以后宋江河的时间就尽量泡在了办公室，如果加班，隔三差五地给李青俐带个饭什么的。父母亲自然也不催他了，逢人就说这孩子事业心重，心里却开始慢慢地乐了。

李青俐的表现也让宋江河喜在心里甜在脸上。不仅工作认真，每天早到晚退，而且慢慢地让自己真有点当她男朋友的感觉了。宋江河想，如果能弄假成真，那自己就太幸运了。又漂亮又有才气，这样的女人哪里去找。所以，宋江河只要没事就呆在办公室，反正李青俐也经常在办公室，这个年头，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能这样认真的工作，已经不多见啦。

信息科主要是编一张内部报纸，宣传电力局里的一些大事和动态，每月一期，说工作量大吧也不大，有时局里活动多，随便一写一排便可以搞定。说不大吧，也大。碰上局里一个月没什么大事的，要填满四个版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李青俐来之前还好，是双月报，李青俐来了之后，局里安排出单月报，工作量一下子就上去了。万达平台

但局长说了，人员会慢慢地继续给你配齐，信息科嘛，主要要抓好要紧的信息。

这话宋江河自然是懂的，局里也就是两三个人懂。所以，宋江河隔三岔五地会特别忙，尤其是在局里大活动或是大事件之后，宋江河真会忙得像狗似的，东奔西跑，有时办公室连个人影也见不着。好在这一切都不要紧，再忙再辛苦再累，只要有领导知道，一切都值了。副科长的位置不就是例证么。所以，宋江河教育李青俐，人在做，不是天在看，关键是要领导在看。而他现在就是李青俐的领导。

春天的花期还没有过完，春水却已经开始暴涨。还没到夏天呢，雨水却不是淅淅沥沥了，每天都是大风暴雨，似乎是惹怒了上天，这一下便不可收拾。

城里到处是积水，而穿城而过的砚江已经开始向城市各低洼处倒灌了。春水已经变成了洪水。局大楼里的人们开始神色匆匆，上上下下都忙了起来。很多人都在猜测会不会发生大事。

李青俐问宋江河，这下我们怎么办？

宋江河就笑了，说什么怎么办？很简单，如果发生事故，咱们就报道局领导身先士卒，带领党员工部冲在一线救灾。万达平台

李青俐说，那，要是没发生呢？

宋江河的牙齿就露了出来，他的嘴角是歪的，露出嘿嘿的声音，那，呵呵，那就是为了防患于未燃么，局领导亲自到各危险点察看，进行灾前防范啊。

那一刻，李青俐的眼神一下子匍匐在地，看得出来，宋江河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高大的只用背影就轻轻地压在了李青俐的身上。宋江河扬起嘴角，又轻轻地再次补了一句，这一句李青俐之前已经听过了，人在做，不是天在看，关键是要领导在看。

这一次这句话很轻，宋江河不确定李青俐能不能听见，但他不需要确定，他只需要确定李青俐那个五体投地的眼神和表情就可以了。

事故还是发生了，暴涨的春水，一下子成了暴虐的洪灾。几个乡镇在一夜之间沦陷了。

局里尽管事先做了一些预备工作，已经设计了几套应急预案，但还是没有止住洪水猛兽地攻城掠地。李青俐说，宋科，这下真的用到了你说的第一套方案了。宋江河没有说话，他的脑子里正在密集地对另一套方案进行全方位的排兵布阵。

电力局的热线电话已经被打爆，几个乡镇已经被黑暗吞噬，往黑暗里进发的人也是有一个吞一个。有些地方已经成为湖泊汪洋，有些地方只能靠皮划艇才能进去，有些地方是猪在圈里游，有些地方是鱼在院子跑。这些宋江河没亲眼看见，但他知道都是真的，所以，他说这几句话报纸上可以用上去。还有这几天一定要抓拍一些领导在现场指挥救灾的照片，再写一些抓人眼球的文字。务必记住，一定要抓人！万达平台

李青俐受命去灾区看了一下，第一眼她就被吓傻了，她是跟着工程车一起去的，刚下车一身洁静的衣服一分钟内就满是淤泥。伸出脚到处险滩到处湿滑，一不小心就滑倒了。她一脸的懊恼还没发作，就被几个老乡给说了，声音虽轻，话却不好听，穿成这样是来看风景的么。

最后，那照片全都是宋江河自己拍的，宋江河听李青俐转述被骂的话后，顿了顿，看着李青俐的脸深情地说，长得这么漂亮，确实不应该让你下去的。以后这种活我去干好了，你留在大本营指挥我就可以。他还说了一句话，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李青俐噗嗤一声就破涕为笑了。

这次救灾非同一般的艰辛，水还没退完，局里就安排抢险队进驻了，断电的日子不好熬啊。宋江河连续在抢险队呆了三天，回来后在报纸上拟了几个标题《水退，人进，电通》《洪水退到哪里，电就供到哪里》，想了半天，他又在两个大标题下各加了两个副标题《局领导身先士卒亲临抢险一线，与灾民话家常给灾民送温暖》《局领导与灾民群众共存亡》。把标题拟了几个以后，他把纸丢给了李青俐，说，你再想想，如何突出这次抗洪救灾报道的份量来。这次的报道就交给你写了。以后你要学会慢慢跟领导嘛，领导怎么走，你怎么写，领导不怎么走，该怎么写还怎么写。万达平台

那一刻，李青俐的眼神又亮了。宋江河再次在她的表情里看到了膜拜，转过身，他的表情不再是严肃的温和，而是得意，因为宋江河听到了内心深处的笑声。我要迟早把你变成我的女朋友。

李青俐很卖力地写，但报纸是有期限的，一个月才一期，所以，报纸远远还没印出，网上的舆论已经爆炸了。

与其他部委办局事后经常会出现负面舆论不同，这次有关电力局的社会舆论全部是正面的。网友在本地的几十个大小论坛不断发帖，称赞电力局的工作作风雷厉风行，视老百姓为亲人。网友好评如潮，其中有几个网友还爆出了电力局局长亲临一线的照片，照片上的局长完全不是其他媒体上刊登的那种远远地站着或双手叉着腰或指指点点的那种。

一张是局长踩在淤泥地里，一只脚深陷泥下，只露出了一点膝盖，另一只脚却连膝盖也淹没了，他整个人斜扭着，肩上却托着一大捆电线。

一张是局长的帽子歪在一边，汗水正从安全帽里渗下来，成排的往下淌，他的嘴张着，似乎正在奋力喊，而手中却拉着长长的电线。

还有一张是局长与几个抢险队员一起正奋力地支着电线杆，那一刻，局长的眼睛和嘴巴都大睁大开着，整张脸拼命使力后显得严重变形，感觉他拼命喊的号子正从电脑画面上朝着网友的脸上迅猛扑来。万达平台

这几张照片视觉冲击力极强，几乎一下子征服了所有网友。有网友在底下不断地评论，说现在这年头，到处都是贪官污吏，到处都是不作为乱作为，终于见识了一个好官，一个真正为人民为百姓的好局长。然后有人又说这个局长从来没有负面新闻，来到砚城后更是一心替百姓着想，干的全是实事好事。

当然，尽管是一面倒的趋势，终究还是有不同声音。比如就有个别网友说局长这是作秀，这活根本不需要局长出马，又说局长这样做是在耽误抢险人员及时正确的抢险。只是评论一出，马上就被其他网友的唾沫星子淹死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群起而攻之，马上就把说负面言论的人踢出局了。

前前后后，抗洪救灾保供电的抢险时间是一星期，但网络上热热闹闹的赞扬声却持续了个把月，甚至有网友攻击另外的部委办局，让他们睁开狗眼看看清楚，本地的电力局局长是多么优秀，多么以老百姓为中心，多么值得他们学习学习再学习。

一个月后，宋江河副科长的副字去掉了。

宋江河坐在办公桌前，脸色红润，他削掉苹果的皮，缓缓递给李青俐一个苹果，面露笑意，现在副科长的位置给你腾出来了，你再写个几篇深入的报道，一定要深入要有力度。万达平台

李青俐的脸就绽放出了花，花枝晃动，多谢师傅。

天气刚刚热起来，局里关于人事变动的传说就开始像盛夏里砚城的柳絮一样纷纷扬扬。传说中徐若虚局长马上会调任市里，当副市长，而且很有可能把宋江河带走做秘书。

第一时间里，李青俐向宋江河求证，宋江河却不置可否。其实他根本没有得到一点确切的音信。但宋江河明白这事一定不会是空穴来风，于是，他带着得意的表情却又完全不知道内情的样子笑着问了李青俐一句，有这事？我不知道，你觉得可能么？

李青俐也调皮地笑了，她做了个鬼脸，一切皆有可能噢！说话时她学着电视广告上的腔调，但那腔调里的味道又掺杂进了李青俐那糯糯的湿湿的软软的味道，这就让宋江河感觉有点意思了。他看了看窗外，江水静流，树叶苍翠，回过头，他拿出笔，在纸上轻描淡写地写下了三个字，春意浓！

一星期后，人事果然有变动。

不过，局长还是局长，宋江河还是宋江河。而李青俐却不是李青俐了，大家开始不再直呼其名，而是叫李科长，与宋江河平起平坐。

宋江河只戴了一幅眼镜，却感觉眼镜掉了一地，眼前是茫茫的雾霭，一下子啥都看不清了。没有提拔这么快的吧，一年都不到，直接升任科长？自己七八年了，好不容易才混到科长啊，而这里面的付出更是只有自己知道。万达平台

李青俐被调到公关科，不再是宋江河的手下。局长的意思是如此聪明漂亮的美女要让大家欣赏，不能让宋江河一个人留在办公室独自享用。公关科有大客户部与营业厅，面对的是更多更复杂的客户，所以，需要这样漂亮的脸蛋。末了，局长还幽默地补了一句，他说，江河，网上不是传过一句话么，我觉得很有道理。

宋江河却是很认真的问是哪一句。

局长笑了笑，笑声在屋里，话声在门外，漂亮的脸蛋能长大米！

现在能长大米的脸蛋与自己毫无关系了，宋江河一下子回不过神来。虽然一开始见着李青俐，让他帮着当一下假的女朋友，但内心还是希望能弄假成真的。尤其是一段时间以来，除了局长的大事外，宋江河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与李青俐共处上。只是，可惜，毫无征兆地，李青俐就升了官了，而且升得与自己八杆子打不着。非要说能弄点关系的话，也就是日后在报纸第四版做人物专版时，可以为李青俐好好做一下，为她塑造起一个能力突出果断干练的女强人形象。

可是，这事，自己愿意吗？当然，如果能成为自己女朋友的话，还是很有可能的，宋江河一想到这个，心里的别扭就少了一些。如果成为自己女朋友，那就是一家子出了俩科长，在局里都有了话语权，好事啊！自己多替她做些宣传，那不是更应该么？万达平台

三个月过去了，一切相安无事。

局长既没有调走，也没人找宋江河谈话。唯一的一次谈话，是局长关心宋江河的助手问题，准备再给他招一个人。毕竟一个月出一份报纸，工作量还是不小的，尤其不能影响正事。

在对待正事的问题上，宋江河安排得井井有条，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一边是市委市政府的网宣办，他每个月都会孝敬一下老朋友。当然，这个只需要适当孝敬就可以，不是负面消息，一般不会管。一边是各大网咖的老板，再就是散落在各大街小巷的网友。怎么说呢，就好比是当年的上海滩吧，哪条线上都有他的人。

所以，正事永远误不了。而且，他现在已经开始从以前的单纯事件性公关宣传改成了策划性公关宣传。过个十天半个月，他就会策划一件事，大到洪水抢险，小到公路边救狗，偶尔去农村献爱心，或是去江边捡垃圾什么的。反正局长那亲民平民毫无架子的形象过段时间就会出现在各大论坛，然后网友们会在底下不断地点赞。

这还不够，在更多的时候，他会搜集信息，发现有其他部委办局的领导爆出负面信息，他就适当地安排网友们顶贴，然后另一边立马抛出局长的正面新闻。这样的点，宋江河的拿捏相当到位，既不会太得罪其他部委办局的领导，也会让局长在他人的负面信息中正面生长，这种生长，那才是能听见呼啸声的拔节般的力量。万达平台

当然，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鞋。偶尔也有几次，局长的正面新闻一抛出，就遭来个别人的质疑，从作秀到炒作的骂声此起彼伏，每每这种情况下，宋江河就一声令下，市内能召集到的网友水军便火力齐发，直把那几个骂的人反骂得狗血喷头不敢露面为止。如果还一直叫嚣的，那宋江河就不客气了，直接通过网宣办查出对方的IP，然后上门。秦三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时，宋江河说，为了咱们社会的精气神、正能量！

这一天上午，宋江河刚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了秦三的电话，秦三在电话里有点急切，说，哥，你赶紧上网看看，网上有人黑咱。

宋江河一把丢掉手上正在吃的油条和豆浆，瞪大眼球直扑网站。鼠标前前后后上上下下跑了透，找到了秦三说的那条视频。视频里的内容是一个人过马路，被一辆面包车刮倒，而面包车却没有停留，直接逃逸了。十来分钟的时间里只是有人观望，却没人上前。他痛苦地爬起身，一瘸一拐地准备离开时，不想，在他边上，又过来一辆车，把另外一个过马路的人给刮倒了，那人一下子躺倒在地，嘴上却一直在痛苦地叫喊，视频显示仍然没有人上前。这时前面被撞的那个人一瘸一拐地扭转头，在他面前蹲下，又痛苦地缓缓坐在地上，然后拿出电话报了警，最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千块钱塞给了他。之后，他才缓慢地站起，再次一瘸一拐地离开画面。视频底下，发布视频的作者写了一行字，据画面仔细辩认，发现视频中自己被人刮伤却帮人家报警并掏钱助人的男子是我市电力局的徐局长！！！万达平台

这条视频的发布时间是头天晚上8点半，这也是一般晚上上网人数最多的时间段。加上这样正能量的消息很少，因而这条视频的点击量火爆，已有几十万。

宋江河看到这个点击量的数字，嘴角歪了一下。然后他迅速往下拉，他现在的目的不是看点击量，而是要看秦三嘴里说的黑咱的人。

果然，在后面一层又一层如潮好评中，也出现了不一样的观点，最最关键的却不是不一样的观点，而是在一条被众人顶到上面的一条评论里有另外的指向链接，链接前写了这几个字，电力局长徐若虚自己受伤却掏钱帮人纯属策划事件，性质极其恶劣，真相在此……

链接里点进去，是一个新的帖子。内容便是有人暗地里策划了电力局长遇险倒地，随后又帮人报警掏钱，告知大家这是一起经过策划的假事件，目的是增加大家对电力局长的好感。在正文下面，为了让大家相信，楼主还对视频进行了截图解说，局长倒地后，有路人多次欲上前扶他，但画面里出现，在此之前，有几个人一直出现在视频中，并屡次在有路人准备上前时，劝人离开。而这几人却一直在，直到局长最后离开后也果断离开。万达平台

最关键的是，楼主还对视频里模糊的几个人进行了辩别，其中的三个还进行了姓名和住址的公布。

就是这一条公布，一下子让这个帖火了，早上八点多才发布的视频，点击量却几乎马上要超过原帖了。

六七年来，这还是宋江河第一次碰到。宋江河知道，这是有人砸场子了。这个发帖的人要么是其他部委办局被自己得罪过的，要么是局长的敌人，要么是自己的手下被人收买了，要么就是自己的手下互相有牵扯，要么是个精神病患者……反正真相只有一个，但现在还来不及去处理这个真相，现在火烧眉毛需要处理的是删帖。

万达平台:www.fdptzc.com

给网宣办的兄弟刚打完电话，局长的电话就进来了，局长没有发火，只是问了一句，严重么？

宋江河忙不迭地说，没事没事，已安排好，局长放心。

局长确实没有看到，因为局长出差了，听说去了外地开会，要几天后才能回来，但却不知道是谁私下给局长发了条信息。电话后，宋江河的后背感觉有冷风穿过。

好在网宣办的兄弟已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网站论坛的老板，四个字，立即删帖！

很快，帖子不见了，论坛里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但唾沫星子却已经到处都是。这个上午，宋江河就一直在给网宣办的兄弟打电话，一个两个三个，从这个网站到那个论坛，最后总算是扑灭了大火。万达平台

吃过中饭，宋江河给秦三打了个电话，说今天的晚饭已经订好了，好酒好菜都已备好。不过，吃饭前，你们去临江大酒店旁边的小区一趟。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秦三给宋江河来了电话，宋哥，事已办妥。

宋江河皱了皱眉，说，真办妥了？

秦三说哥你放心，男人三条腿，两条打残了。

宋江河说，你们呀，真是下手太重，人家是用手打键盘的，打人家腿干什么。说完，他笑了一下说，秦三，晚上我给你们弄几条牛鞭吃吃。

挂完电话，宋江河看着窗外葱翠的绿，抬头看了看天，早上澄澈天空似乎要变脸，乌云正一块一块从远方围过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于是匆匆下了楼。

IP显示是在临江大酒店旁的临江小区，几楼几室也很清楚，居然还是出租房。也是！也就是屌丝才会这么胆大，看来，果然是个神经病患者，聪明人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既然这样，也就让你付一点胆大的代价。我们也是为你好，让你慢慢聪明起来。

宋江河没有进临江小区，秦三说自己正从小区里出来，并一再说宋哥不必亲眼看到，不然也会落人口实，我会把照片给你拍来。宋江河听听也有道理，许多场合自己是不适合抛头露面的，更何况是这么明显的事件。万达平台

于是，宋江河就步入了临江小区旁的临江大酒店，他告诉秦三，一会儿在酒店大堂汇合。5分钟后，秦三还没到，局长却到了。

局长从电梯上慢悠悠地下来，一路走到大堂，他抬头侧目的时候，宋江河一惊，赶紧准备起身迎上去，却突然又用手上的报纸挡了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他觉得这样做比迎上去更正确。因为，在他要站起来的瞬间，他突然想到了局长前面刚刚来过的电话，电话里说，局长还在上海，最快后天回来。

好险！他侧过头，看了眼窗外，又低下头看了眼报纸，报纸一下子就挡住了他的脸。有些事，不是你能知道的，你最好什么也不知道。宋江河告诉自己，这是自己做好下属的本份。只是，马上，他的心就感觉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眼睛一下子有点糊，好奇怪，为什么扎在心的针，会让眼睛也觉得痛。

局长后面的那个身影他记得，从第一天进局大门时，他就记住了，娉娉婷婷，婀娜多姿的样子。她说，宋科，你教我的话我记住了，人在做，不是天在看，是领导在看。

这时，宋江河才想起来，自己实在是太忙了，忙得根本没有照顾好李青俐，忙得居然都没有发现李青俐已经很少在办公室呆着，她已经深入田间地头，深入到安装工地，深入到领导一线了。而现在的她，早已是公关科的科长了。万达平台

今天的李科长，穿得实在是太美了，完全不是职业女性了，那种美，宋江河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局长嘴里说的照顾落在了行动上。局长说，江河，真是难为你了，我现在才发现你工作量这么大，思来想去一定要为你解决。

行动很迅速，一下子招了两个人，总共四个版，一人负责两个版面，宋江河只需要负责一下审稿就可以，采编一线的辛苦终于结束了。最重要的是，这次还涨了薪酬。明上的工资大家都一样，但奖金却比一个月的工资还要多。

局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江河，你的辛苦我都看见的。

宋江河的脸上堆起冬天里的一把火，兴奋地说谢谢局长谢谢局长。皱纹里的谦卑就像地上的积雪，遇着阳光便融化了。

对面的桌子是空的，原先是空的，后来来了一个李青俐，半年后，又空了。现在宋江河知道对面会一直空下去。局长说了，搞文字工作的人都是有个性有不一样的生活习惯，所以，不能因循守旧，要因人制宜地灵活安排工作和工作环境。因而，现在招来的两个人另外安排了一间办公室，而宋江河也得以有了自己的一间单人办公室，至于对面的办公桌为什么要放着，那就跟门口的员工出勤牌一样，如果有一天上级来检查，那张空桌子就起作用了。万达平台

心知肚明的事儿没必要说，宋江河也当然知道局长的用意，一人一间办公室，做什么工作都方便些。

就像刚刚给老四打的电话一样。悄无声息，无人晓无人知。

他跟老四说，你上一下QQ，我把内容传给你。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天气阴沉，宋江河几乎足不出户。夏天过去秋天扫落叶的时节是 可以发生新闻的大时节，但宋江河的屁股却一直粘在了办公室。那天他关掉空调拉开厚重的窗帘才发现，原来秋天已经来了很长时间了。

看着门口曾经的郁郁葱葱，现在却已经不再是能掐出水来的绿，那些大楼与大门之间的红花也早已不复存在，季节过去了。宋江河在窗前的另一张办公室上摊开宣纸，蘸上墨汁，凝神再望了会窗外，脑子里想好了三个字，秋意浓。太久没有写字了，自己虽然对书法不懂，但却还是喜欢的。有人说花九牛二虎之力写了一篇文章，一旦发表就再也不能重复卖了，你无法再重写，重写就是抄袭，重复发表更是为业界不容。新闻虽然被说成是天下一大抄，毕竟也是文字，也是杜绝抄袭的。而书法就不一样了，同样的字可以写上无数回，同样的书法作品可以卖无数次，只要人家喜欢，只要你的作品够份量。而且，最重要的是，会一手漂亮的字，走哪儿都是被人尊重的。所以，他喜欢书法，尽管很少有时间也很少有心情，但依然喜欢。万达平台

下笔，收笔，一气呵成，他感觉毛笔真的比钢笔要沉重多了。把笔收起来后，他凝重地望着这几个字，许多往事纷至沓来，心情有些阴阳不定，望了半天，他突然惊愕，宣纸上的三个字居然不是秋意浓，而是，春意浓。

那天约秦三几个一起吃饭，酒多了，秦三和几个哥们就开始酒后胡言，却一下子把宋江河给敲醒了。秦三说，哥，我们都知道哥现在是发了，咱兄弟几个也一直指望着呢，希望哥发了可别把我们给忘了。

宋江河的眼珠子就瞪出来了，秦三你放什么狗屁！老子有肉吃，你也便有肉吃，老子有粥喝，你也就有粥喝！扯什么胡话！我前面不是刚刚给了你一个五千块的红包？那是我自己的辛苦钱。

秦三就笑嘻嘻地扯了一句，宋哥，我知道你心疼我，知道我家里条件不好，一直私下给我钱，可是我不要你一下子给我这么多钱，我喜欢细水长流，跟着你干我愿意我放心。我觉得心里忐忑的是，最近你网上发消息都不叫我们了，你是不是把我们给忘了，还是我们哪里做得让你不放心啊？

宋江河一下子愣住，眉毛拧起，你说什么？发什么发，休息休息，局长他也不能老出面，要注意过之不及嘛，以后要改变思路，现在上上下下提改革，我们也要改，要抓大放小，策划大事件，小事件就免了，毕竟总有人盯着我们唱反调，还是要多加注意。你们几个啊，放心啦，哥发家致富就靠你们几个，你们把下面的兄弟都招呼好，老子心里有数。万达平台

一听宋江河这话，秦三端起酒杯就干掉了，干完却将头偏过来，压低声音说，哥，你不是一直在发嘛，前几天还见着局长在砚北乡的砚北峰上一边爬山一边捡垃圾呢，虽然是小消息，总归是一直在发嘛，之前还有一些呢。

宋江河的嘴巴立马停止了嚼动，有那么几秒钟，他怔在那里，他对秦三说，不可能！我怎么不知道？

钱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倒在沙滩上。这句话宋江河是听过的，但宋江河更相信那句话，姜还是老的辣！只不过，根本没有想到，区区一个25岁的孩子，才来单位几天，居然已经是一个高手。宋江河一直想不明白的是，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懂这些理儿。

想当年，自己多少是有些原因的。一是农村出来的孩子，从小苦出身，拼博了这么多年，看着人家富二代官二代轻松上位，自己也总想走点捷径。二是领导地不断示意，从进局开始，那时局长还只是科长，科长一次次的暗示训话，终于教会了他，于是他的技术不断长进，长进的最明显标志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领导，从科长变成副局长，副局长变成局长。可是，这是自己修炼了七八年才达到功力，自己内心的纠结和挣扎不是没有，每次回老家听父母训话或跟人炫耀儿子是如何清白正直为人时，他都觉得自己很恶心，可是每次衣锦还乡看到家乡人一脸的羡慕时他又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志得意满。万达平台

不管怎么说，自己是挣扎过的。可是，现在这个新来的姓王的报纸采编呢？宋江河查了下，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总共化名用不同的IP发了三条关于局长的信息，一条是秦三说的局长在砚北峰捡垃圾，一条是局长在路上与乞丐交朋友，一条是局长路过交通事故现场送人去医院。几乎每十天一条，频率够密集的。就这几条，宋江河觉得事并不算大，而且很庸常，这种信息这几年里，自己发得多了去了，已经吸引不了什么眼球，炒冷饭的意义作用不大也不明显。只是最后得到的消息让宋江河觉得毛骨悚然，因为这是自己一直在策划想做，却一直还没成功实行的事，而眼下这个25岁的小正太听说已经在策划实施了。

因为西藏太远，成本太大，局长没有完全同意，而凭着自己的资本和关系，宋江河觉得代价过大，不想如此下血本。可是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小屁孩却在下大血本了，这是明显地要跟自己对着干，要超越自己的意思了。

项目说简单也很简单，就是去西藏偏远地区找个农村，找几个孩子，与局长结对。拍下这几年的视频，把局长送的超豪华超规格的温暖全部记下来。至于内容的真伪，视频的剪辑，必须全部到位。而且西藏必须要有这么一个村这么几户家庭这么几个孩子，必须从头到脚都会说宋江河想听到的话。说难，这也很难。可以保证一次，不能保证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任何人的问询，毕竟有些人有些新闻记者是很刁钻的。本来，宋江河说弄个两年的结对好了，但局长不同意，局长说，两年的结对太短了，根本不算新闻，至少要10年！万达平台

10年啊，10年前宋江河还没进局呢。所以，这才是要策划的大事，这种大事不是说做就能做，说发就能发啊。而眼前，这个毛头小伙子居然已经开始操作，在不久的时间里就准备发出这个惊天大消息。

在宋江河还没实施对付小对手的情况时，他接到了一个人生里特别重大的消息。局长即将调任市政府副市长，分管农业，而李青俐也将被调往市政府农业科，工作性质是副市长秘书。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么？看着宣纸上的春意浓三个字，宋江河冷不丁地想到了这句话，这句话他曾跟秦三讲过。在不久前的夜宵桌上，桌上有狗肉和米酒，窗外的阴沉里，随时有雪花飘落的迹象，秦三说他妈的这个冬天真冷。宋江河就咪了口米酒，说了一声，秦三，你听过这句话么？

秦三说我不懂你们文人嘴里皱巴巴的话，我就是他妈的感觉冷。万达平台

现在的宋江河看着这三个字，也打了个寒噤，然后，他转过身，果断地拿起了电话。老四，天太冷了，差不多了。

暴风雪来得很突然，一点都没有前兆。头一天还是艳阳高照，暖得跟小阳春似的，第二天却突然大风大雪。前一晚，宋江河还给家里的母亲去了电话，母亲在嘱咐这个那个之后最后说估计要变天，你要注意保暖。这时，宋江河还在电话里笑话老妈，说今天天气这么好，怎么会变，天气预报上也根本没有报。母亲却说，这样的冬天里，天气暖得跟夏天似的，这很不正常，古话说得好，物极必反，还是要注意啊。

怎么也没想到，还真让老母亲给说中了。一夜的暴雪，连带着白天一直不停的撒，地上瓦上墙上都白了，看出去，白茫茫的世界一片祥和一片宁静，这是天使的世界啊，这个世界上除了干净的白，其他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信息科的信息也被雪压住了，姗姗来迟的消息让他在这个大雪天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沮丧，但他分明又是难过的，难过中似乎又有些惊喜。他其实没想过一定要达到这样的效果，他只是吓唬一下而已，既吓唬大的，也吓唬小的，他只是想让他们知道他的重要性无人可比，无人可以替代自己。可是结果却那么重，重到他听见时嘴巴变圆，眼珠变大，半天回不过神。

报纸上说，副市长徐若虚由于严重违纪被调查。这份报纸不是局里的内刊，而是省报。当然，消息不只一条，漂亮女秘书也被纪委带走。万达平台

宋江河反应过来时，手有些抖，他仔细核查了发给老四的内容与老四发在某大网站上的内容，完全一致。

内容里没有明写局长的违法违纪，只是说了一些被策划的惊天大事件，视频从何而来，谁拍的，视频里的人都是谁，地点在哪儿，幕后策划人都有谁……宋江河当然没有把自己扯进去，这点他还是很有分寸的，可是，最终他依然被卷了进去。

卷进去的例证就是，在一个雪后初晴的日子里，他也被调查。

调查人员问他局长的经济问题，他说不知道，一个又一个问题，他都不知道。宋江河是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在认真地干些什么，其余，他一概不知。除了他自己一手策划的事件。甚至于钱，他也没有拿多少，这边进那边就出了，有时他都怀疑自己是个中介般的存在。为了什么呢？仅仅只是为了能够向上走一步吧。

最后他说，那个外地人在网站上的发帖内容是自己传过去的，是自己授意他发的，因为自己有些看不下去了。

调查人员问，为什么看不下去？

宋江河支吾了半天，后来才说了一句话，好大喜功，还有，还有，好女色。最后三个字他本来不准备说的，可是，那次在临江大酒店的场景总是不间断地出现在脑海，他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他觉得好女色要超过好大喜功。万达平台

他问，这算是将功补过么？

调查人员没有回答他。只是说了一句，你们局长有很严重的经济问题，而且现在你们整个单位的风气很差，上上下下都在编故事说这个领导好那个领导差，传谣事件频出，性质极其恶劣！

三个月后的一天，苍穹蔚蓝，万里无云，这是太久太久没有出现过的天气。雾霾已经侵吞整个城市太久太久了。而这一天，才让宋江河觉得这个城市还有着巨大的生命力。这三个月里，他被关进了小黑屋，与外界的联系一下子中断了。不过，他也不想联系谁，一想到之前的种种，他感觉自己像是做了场梦。每个人每个场景在脑前晃过却都是虚空的，甚至他一度怀疑自己有没有进入过这个城市。以往热闹的手机哑了，电话断了，喜欢的书法也像梦里被斩杀的蛇，断成了无数截。

而今天，他终于可以打开手机了。

好意外，以往那么繁忙的手机，这一次居然只响了几下而已——三个月来手机里居然只有十五条信息，其中中国移动和几个银行的信息有十三条，还有两条是老四和秦三的。老四说，哥，打你电话关机了，天塌不下来， 我会一直在，另外，你以前一直忙工作，现在也要多回家看看父母亲！秦三说，哥，你还好吗？最近手头有点紧，老婆跟人跑了，老爸中风了，妈的，你不在天就塌了。万达平台

宋江河各给两人打了一万块钱，发了一条信息，我还活着，但钱没有了，给你一点，省着点用。

刚发完信息放下手机，叹了一口气，手机却响了。三个月来，这手机的存在与否似乎并没有什么人关心，冷寂了这么久，这一刻，宋江河听到熟悉而久违的来电声，突然就来了兴趣。他一把抓起手机，可惜，熟悉的响铃声里不过是一串冰冷而陌生的号码。响了半天后，宋江河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宋科你好，一段时间来，我想了又想，想了又想，痛定思痛，觉得这个社会确实需要特别大特别多的正能量。以前我不懂，没有理解你们付出的意义，现在总算明白了，不管如何，你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弘扬和传播正能量，总之，我的意思是我想跟着你们干，你说东我绝不往西，你说西我绝不往东，如果能够在物质上……

宋江河一下子摸不着头脑，他把手机移开耳朵，又看了看这串陌生的号码，抬起头，窗外一片葱翠，又是一个春意盎然春天，他的脑子里突然就想到了那喜欢的几个字，春意浓。于是，他顿了顿，把手机贴近耳朵，你，你是谁？

电话里传来悠悠的声音，宋科，我住在临江小区，上次你们几个兄弟把我的腿都打瘸了，但是但是，我现在一点也不怪你……

周如钢，浙江诸暨人，中国作协会员，鲁迅文学院第32届高研班学员。做过木雕织过布，摆过地摊教过书，当过媒体记者编辑与主编。迄今已在《人民文学》《十月》等文学期刊发表小说百余万字，部分作品被《小说选刊》《小说月报》《长江文艺·好小说》等选刊选载及入选年度选本，著有中短篇小说集《陡峭》等，获大观文学奖、《莽原》年度文学奖、全国梁斌小说奖、浙江省新荷计划·潜力作家奖等。万达平台